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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登堂入室正文卷第二百三十九章葆光仙君这无中生有的倒打一耙,让王大人和万公公像吞了个苍蝇似的,脸都绿了。

  元允中却笑了起来。

  他看着王大人和万公公,却对葆光仙君道着:“仙君请起!若是真有人冤枉了您,臣自然是责无旁贷!”

  王大人听着心里就“咯噔”一下,知道坏事了。

  元允中少年得志,是出了名的飞扬跋扈,桀骜不驯,连他那个做了内阁次辅,任刑部尚书,谨身殿大学士的爹他都没有放在眼里,他怎么可能在一个阉人面前自称“臣”呢?

  他的一句“责无旁贷”更是像把锤子似的砸在了他的脑袋上。

  元允中这是要借葆光仙君的话,诬陷他来景德镇的目的吗?

  皇上最忌讳什么?

  内外勾结。

  比如说,宫里的宦官和宫外的大臣;京里的大臣和京外的藩王。

  葆光仙君说他是万晓泉请来的,这不就是说他和万晓泉勾结吗?

  元允中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整啊!

  他沉着脸就喝斥了葆光仙君一句“胡说八道”,指着他就骂了起来:“你不在龙虎山修行祈福,跑到景德镇来作福作威,还敢喊自己冤枉的。你信不信我一张密折就让你去浣衣局洗衣服去?”

  他想从这困境中摆脱出来,就得先镇住葆光仙君,让他不要乱说话。

  葆光仙君到底还是有点怕王大人的。

  当年他干爹就是因为被王大人弹劾,被赶到浣衣局洗了三年衣服。

  何况文官都是一伙的。别看元允中现在对他和颜悦色的,可一旦达到了目的,谁知道元允中会不会弃他不顾?

  元允中的冷酷狠戾,在他们这些内宦里也是出了名的。

  他已经用自己的方法恶心过王大人了,再捣乱,王大人动了真怒,他也要吃不完兜着走的。

  葆光仙君缩着肩膀躲到了一旁。

  元允中却好整以暇地坐在太师椅上喝了口茶,淡然地道:“各人心里都有一本账。多说无益。我现在就想知道,这个所谓的‘限额烧瓷法’王大人是怎么看?有什么打算?宋小姐因为没有拿到烧瓷指标而把自家的瓷器运去南京销售,违反了哪条法规?犯了什么罪?”

  王大人气得两眼发昏。

  元允中这是要抓着葆光仙君的胡言乱语不放了!

  这位宋小姐是元允中的什么人?

  元允中这样为她出头?

  他的目光不由落在了宋积云的身上。

  因为还在孝期,又入了春,那女子穿了件颜色非常素雅的水绿色杭绸通袖袄,袄上通身用同色的丝线绣着桃花枝,看似平淡无奇,可行动起来,丝线随着光线闪烁,却熠熠生辉,十分的华美。而她乌黑的发间点缀的鸽子蛋大小东珠更是圆润光亮,名贵异常,手上戴着的一支碧绿色的翡翠镯子水般通透,亦非凡品。可就算是这样一身精美到极致的装饰,在她灿若春色的容颜面前,全都黯然失色。

  居然是个绝世无双的美人!

  他刚才怎么没有注意到。

  元允中去年夏天到的江西,一直以来都行踪如迷。

  之前有人说,他一直在景德镇调查宁王案。

  宁王府却在南昌府。

  难道……元允中和这位宋小姐有什么暧、昧不清的地方?

  王大人思忖着,看元允中眼神都变了。

  万公公看着,却在心里打了个颤。

  王大人多谋善断,而且城府极深,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,因而连表情都绷不住了。

  他和王大人相比,如皓月和星子。

  连王大人都要色变之事,他有什么资格扛着呢?

  万公公没敢多想,立刻认怂。

  “元大人,都是小的猪油蒙了心,一心想要耍官威,这才想出了这‘限额烧瓷法’。”他情真意切地道,“千错万错,都是我的错。还请元大人大人不计小人过,原谅我这一次!”

  至于收受贿赂,巧立名目的大肆敛财这些事,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的。

  他为了表决心,还自己扇了自己几耳光。

  那“啪啪”作响的声音,让大殿里的人听了都替他痛。

  他却像无知无觉似的,继续表态道:“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事,再也不随意更改御窑厂的规章制度了。宋小姐去南京卖自家烧的瓷器,肯定是对的。是我小肚鸡肠,刁难宋小姐。宋小姐没有错,全是我的错!”

  元允中看着万公公却没有说话。

  万公公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,脑子里飞快地盘点着自己说过的话,做过的事,想着元允中为什么要这么看着他。

  随后他还真想到了一桩事。

  他忙不迭地道:“甜白瓷既然是宋小姐家的不传秘方,那肯定不能宣之于口的。以后我们御窑厂需要甜白瓷,肯定提前给宋家窑厂打招呼,提前订货。”

  这样一来倒是恢复了之前的规矩,把他上任之后的那些“政令”都推翻了。

  大殿里的人听了,高兴的恨不得击掌庆祝。

  可万公公毕竟还是督陶官,还管着他们,他们没谁敢。

  只能悄悄地伱给我递个眼神,我给你递个眼神,脸上都透露着无限的欢喜。

  元允中不置可否,盯着王大人道:“王大人您看呢?”

  仿佛他不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件事说个清楚,元允中就不会放过他似的。

  王大人脸上火辣辣的。

  元允中这是要把他的脸按在地上磨擦啊!

  为了给这个宋积云解围,他可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。

  但正因为这件事变成了元允中的私事,他反而没办法和元允中硬来——公事可以公事公办,私事你要是不给面子,谁知道会结出什么样的仇怨来。

  他一点也不想和元允中结仇。

  打了小的,可能会带来一连串老的。

 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让他跟元允中低头认错……他又不是那些阉党,厚颜无耻之极,只要对他们有益,什么事都干得出来,什么话都说得出口。

  他双目微垂,沉吟着没有说话。

  按理说,这个时候应该有人出面帮他解围的。

  可和他一起来的几个官员看了看元允中,一个个都装聋作哑的,全当不知道。

  王大人又急又愤。

  有小厮不知道什么时候蹑手蹑脚地站在了徐都指挥使身后,悄悄地和他耳语了几句。

  他诧异地望了宋积云一眼,沉思了片刻,下定决心般地站了出来。

  “王大人,我看这都是一场误会。”他道,“元大人这段时间一直在景德镇奔波,对景德镇的事知之甚详,不免对景德镇的窑工生出几分情感来。万公公这么行事,元大人肯定看不习惯。不如我来做个中间人,大家把话说清楚了,彼此也能安心。”

  说完,他还朝着王大人使着眼色,暗示他赶紧低个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