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第一次任务里，卢归帆确实被青茉灵用异能影响过，被污染很正常。
但为何他先前没展露出这副被污染的模样？
吴冬临低下头，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身上衣着，一手扯住胸口铭牌，脸色难看起来。
那是一块深蓝色薄铁皮，白字历历在目。
“异常-3333-9016，姓名：吴冬临”
他看过同款铭牌，比如储物空间中的染血铭牌，又比如养老院内刘姗姗给自己看的照片中，那些学生佩戴的铭牌。
“他妈的！”
他奋力一扯，深蓝铭牌却似乎被缝在了布匹上，根本无法分离。
“呼，冷静，冷静点，至少我自己看着没问题。”
话虽如此，吴冬临还是快速撩起衣服查看了一遍，确认自己身上没有突出的结晶。
再看面前的卢归帆，他皱起眉，伸手探入口袋，摸索到两块坚硬物品。
一个是手大小的灰铁色金属板，中央有一块深黑的圆形玻璃，像是一只圆瞪的眼珠，又仿佛相机摄像头。
一个是水晶材质的精致长方盒，与手掌同样大小，呈深邃神秘的幽蓝色泽，内部流淌着着恍若星河的紫色荧光。
后者很好认，正是自己随身携带的蓝盒。
只是蓝盒上的花纹又一次改变，变得更为复杂，足够让他分辨。
那是一只只拥挤的眼睛，竖瞳的眼睛，它们之间的空隙被海浪和结晶般的图腾充斥。
在第一眼时，吴冬临脑中自然浮现出一条概念。
完整的图腾。
他看着那些眼睛，果断放弃用感知探查的想法。
不该看的东西不能看，尤其是明显有问题且自己应付不了的事物。
“肯定是刚才那只眼睛的问题。”
吴冬临叹了口气，看向金属板：“蓝盒好认，这只可能是手机了。”
“吱吱——发，生……”
用指甲划玻璃般的刺耳噪音让他出了一身鸡皮疙瘩，转头就见一具活尸僵硬竖起上半身。
卢归帆两手撑着塑料垫，每一动都发出刺耳的摩擦声，凹凸不平的脸朝向他，两颗乌黑玻璃球般的眼珠在结晶的眼眶间转动，一音一字从扎满晶石的嘴唇中跳出：
“这，四，社，么”
吴冬临看得全身发麻，忙出声制止：“卢归帆，你躺着别动！”
“阵……整么了？”
卢归帆听话躺回地面，吴冬临纠结地凝视着他，不知如何下手。
摸过后脑，手中却没传来冰凉触感，他没能从储物空间取出斑驳镰刀。
微微皱起眉，他在脑中换了一样物品，但无论怎么在脑中构建染血铭牌的模样，空气中并无物体凝成实体。
“什么情况？”
吴冬临咬牙描摹起一柄反光碎镜，只是浮现出要取出的念头，他便觉手中多出了东西。
一半缠着脏白布的镜子碎片出现在掌中，看着光亮镜面中倒映出的少年，他愣住了。
少年的皮肤如此苍白，苍白到近乎半透明，一副病怏怏的书生模样，衬得脖颈下方一圈淡红勒痕格外醒目。
重点是自己的双眼，自己的双眼爬满血丝，几乎将眼白染为殷红，仿佛一只随时会发狂的野兽。
“这是我？”
吴冬临诧异地举起手，看着镜中倒影做出同样举动，只是皮肤颜色比现在的自己更苍白一层。
【这是现实的你】
一排文字如同概念般在脑中浮现，他一个激灵，脱口而出：“谁？”
【11】
【这是处刑者面具的能力，相互无需开口，可直接用心灵感应交流】
【在场已无人拥有面具，特殊异常处理部门监视已断，我们间的交流无需担心被打扰】
【我会潜伏于暗处，给予必要提示与指引，只是在未达成交易前，我将对相关内容进行保留，由您自己决定】
确实是11会说的话。
左右扫过，视线内并没有11身影，吴冬临握紧镜刀，在心底默念：
“现在是什么情况？”
【梦境教团已经动手，他们短暂召唤来了眼睛，以压制没有清醒的人】
“那他们是什么情况？”
他眯起眼，看向地上昏迷的两位少女。
【眼睛带来真相】
是黑皮书上曾写过的内容。
“这算是什么真相？”
他蹲下身，边拿刀在陌生少女的脸之上比划，边在心里与11交流。
【外貌】
【请注意并及时控制自身状态，梦境教团擅长利用污染造成的状态】
指尖在少女温热脸颊上停下，看着插入少女牙间的镜刀，吴冬临顿了下，抬手给自己一个耳光。
火辣刺痛拽回了些理智，他拿出蓝盒，仰头往嘴里倒去。
流出的不是液体，而是一股幽蓝烟雾，咻一下钻入他口中。
熟悉的清新柠檬蓝莓味在嘴中蔓延，他不由砸吧了下嘴，心底的压抑紧张霎时消散。
而正在此时，那陌生少女身体一抖，猛然睁开棕黑双眼。
一副画面在脑中展开。
吴冬临看到她布满纹身的手臂突然伸长，冲自己双眼戳去，膝盖直奔自己敏感部位，另一手果断拿出一柄小刀插进他的咽喉，瞬间鲜血喷涌而出。
危险感知！
循着本能向后一闪，他躲过少女向上挥动的拳头，手中捏着镜刀迅速后撤。
“你！呸！”
长发飘舞，陌生少女一个翻滚麻利爬起，从腰间抽出一柄蝴蝶刀，警惕凝视着他，侧头吐出一口血沫。
“你是什么人？为什么要装成青茉灵？”
吴冬临左手背至后脑，丝毫不敢放松地对她质问道。
她的身手明显练过，如果自己没有危险感知，刚才就已死在她手中。
“呵，我需要告诉你吗？”少女脸色阴沉。
“呜……头好痛。”
两人正对峙之时，秋玄初弱弱的声音打断了僵持氛围。
她恍惚坐起身，揉了揉眼睛，看了看吴冬临，又看向陌生少女，眼睛突然瞪大：
“咦，乔……”
“闭嘴！”
陌生少女当即抬高音调，但当即停住，伸手啪啪拍了下两侧脸颊，声音放缓了些：
“抱歉，我语气重了，别忘了那些说过的告示。”
吴冬临看着二人，大致明白了情况，他放下镜刀，犹豫着开口：
“你……是17？”
“很显而易见，对吧？”
17深吸一口气，抓了抓有些擦乱的长发：
“呼，这情况本来就少见，我也遇到过一两次，你们先别慌，我联系下上面。”
“手机用不了，我刚试过。”
吴冬临掏出铁灰色铁板，一手递给她：“我不知道为啥会变成这样。”
他本想说11不见，但转念一想，还是没提出这一点。
11还保持着与自己的联系，在这状态下能给予不少提示，虽然对11不能完全信任，但至少能给自己了解信息差的可能。
“不，我指的不是这……算了。”
17流畅将蝴蝶刀收起，在秋玄初身旁蹲下，小声道：“你没事吗？有什么不舒服吗？”
“乔……17，我们现在难道是……”
秋玄初脸色一下变得苍白，全身止不住地颤抖。
“别怕，灵媒用不了，我的鬼差还能用。”她一把捞起秋玄初，侧头看向地上面前保持人形的卢归帆，“卢归帆？”
“咔，宅，唔能踢见，咔嚓”
“你能动吗？”
“能，咔咔，真么了？”
“你被梦境教团的魔法影响了。”17看向出口，嘴角一撇，“没事，等把他们杀光就能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