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3章是东还是西？
“舅舅，你快点刷浆糊，把对联贴上。”
“爸爸，横批下面要贴上挂钱，这样才能多赚钱钱……”
一大早起来，两个大人就被黄丁丁给指使得团团转。
对联是自个买的大红纸，然后找街坊写的。
是铁生的手笔，毕竟顶着个作家的名头，属于文化人。
实际上，铁生的毛笔字比较一般。
挂钱什么的，是赶集的时候买回来的，前些年这东西都不让贴，现在好了，一些老传统和老物件又逐渐开始恢复。
装扮一番之后，院儿终于张灯结彩，有了过年的气氛。
等到中午的时候，乐韵和邓凤姐联袂而来。
红楼剧组已经放假，剧组里的大部分演员都回家了。
一年之中，也就过年能放几假，演员们当然要回家瞧瞧。
乐姑娘的家是在沪江，邓杰家是川蜀的，俩人都没回家过年。
乐韵是因为和罗烈分手，回家之后，肯定要受七大姑八大姨的盘问，所以干脆不回去，图个耳根子清净。
邓凤姐在离婚之后，一到过年就心里别扭，索性也留在京城。
在接到黄老师的邀请之后，乐姑娘当然是兴高采烈，满口答应。
邓凤姐上次虽然下定决心，再也不来了。
但是想想黄钟家的院儿，还是感觉温暖而亲切，结果就半推半就的，被乐姑娘给拉了来。
来过年当然不能空着手，俩人手上提着东西进了胡同。
老远就看到黄钟家的门上，大红灯笼高高挂，一对儿，甚是惹眼。
“干妈，乐姐姐，过年好！”黄丁丁蹦跶出来。
家伙今格外喜庆，两个辫儿都扎上红头绳，穿着一身新衣服，脑门上，还用红色的胭脂，涂了个大红点儿。
现在的女孩，都喜欢这个，一般都是用火柴头沾上胭脂，然后在眉心一点，就留下个红灿灿的圆点儿。
“丁丁，过年好！”邓凤姐抱起家伙，亲亲她的脸蛋儿。
黄丁丁就把手伸到她面前：“干妈，有没有压岁钱？”
“你个财迷！”邓凤姐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红纸包，放到她的手上，把黄丁丁给乐得，大眼睛都变成两条缝儿。
“还有我的，祝咱们丁丁健康成长。”乐韵也拿出来一个红包。
“哎呦，有没有我的份儿？”黄钟从屋里迎了出来，还腆着脸把手伸过来。
啪啪，掌心被两位女同志给拍了两下，院里响起了欢快的笑声。
进了屋，桌上摆着花生和糖果，大伙就一起张罗年夜饭。
这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一顿饭，尤其是现在这个年代，更为重视。
丁猛煮了一大锅猪肘猪蹄，另一个锅里，还有半锅酱牛肉。
旁边的大盆里，还有洗干净的猪肠猪肚，等着下锅。
别看丁猛有点糙，但是弄这些吃的，却极有耐心。
这年头，整一口好吃的可不容易，当然得用心。
“丁丁，去给你舟哥哥和铁生伯伯他们送去。”黄钟把煮好的猪蹄和牛肉都分成几份，叫黄丁丁挨家给送过去。
黄丁丁回来的时候，身后跟着好几个娃子，手里都端着盆子，里面有炸丸子，炸酥肉，还有年糕啥的。
甚至铁生的妹子，还给拿来一罐头瓶子腊八蒜。
黄老师拍手大乐：“这下晚上吃饺子的时候就齐活了。”
这年月，大家基本都是自个动手操办过年的吃食，而且胡同里的街坊都比较和睦，也乐意分享。
黄老师喜欢住在胡同里，就是喜欢这种人气儿。
“来来来，都过来领压岁钱，舟这是伱的，涵，你的，老谁家那谁，这是你的。”黄钟把准备好的红包都撒给孩子们。
每个红包里面都是一块钱，对娃子来，也不少了。
黄老师倒是可以多包几块钱，不过得考虑别饶感受，因为黄丁丁也同样要领别饶压岁钱，他这边给太多，人家不好回礼。
所以就都包一元钱，是这么个意思就行了。
孩子们都乐呵呵地领了压岁钱，然后兜里都塞满糖果，乐颠颠地回自己家。
过年嘛，最高心就是这些孩子们。
忙活了一下午，年夜饭终于上桌，桌子都摆得是满满登登。
黄钟招呼大伙坐下，他是主人，自然坐主位，身旁是自己的女儿黄丁丁。
两边是乐韵和邓凤姐，丁猛坐对面。
黄钟目光从大家脸上扫过，然后端起酒杯：“因缘际会，今年除夕在我家过年，这里是我和丁丁的家，也就是你们的家，咱们一家人，在一起欢欢喜喜过大年，来，干一杯！”
当的一下，五只酒杯撞在一起。
黄钟和丁猛喝白酒，两位女同志喝啤酒，黄丁丁喝橘子汽水。
没有长辈在场，几个人也都放得开。
黄丁丁也端起杯子，大眼睛忽闪两下，然后一本正经地道：“我祝大家新年快乐，工作顺利，干妈和乐姐姐都越来越漂亮！”
邓凤姐和乐韵都开怀大笑，女人嘛，不论年龄大，就没有不乐意听这话的。
“丁丁，还没祝福你爸爸呢？”邓凤姐还想考量家伙。
黄丁丁搂着黄钟的脖子，在爸爸脸上亲了一口：“这就是我给爸爸的祝福！”
“哈哈，收到，这是最好的祝福！”黄老师乐得啊，整个人都差点飘起来。
邓凤姐也举杯祝愿：“希望我们丁丁每都开开心心的，希望我们几个，在各自的工作岗位都能有所成就，拥有更加美好的前程！”
黄钟点头道谢，他知道邓凤姐是个要强的人，很想干出一番大事业。
轮到乐韵了，这丫头端起酒杯，她不怎么能喝酒，刚才两杯啤酒下肚，就面上发红，灿若桃花：
“希望我们都能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，干杯！”
黄钟笑着和她碰碰杯，这姑娘的情况和邓凤姐不同，她性率真，黄钟希望她能过得幸福、快乐就好。
这个要求看似简单，其实却是最难的，因为没法用金钱地位这些来衡量。
但是黄钟相信，他一定能够做到。
既然命运中有了羁绊，那有些东西，就不可辜负。
等到丁猛的时候，这汉子端起酒杯，吭哧了半，也没出啥来，干脆直接把一杯白酒都干了。
边吃边聊，一顿饭吃到黑，这才结束。
接着还得和面剁馅儿，半夜还一顿饺子呢。
京城人喜欢吃饺子，尤其是除夕夜，必须吃饺子。
饺子象征着团圆，另外包饺子的时候一捏一合，老首都人管这个叫捏合，意思是，有什么不美满的地方，都捏合好了。
不知不觉，时间已经到了晚上般，几个人一边包饺子，一边看春晚。
春晚已经走过四个年头，许多形式和节目已经基本定型，大伙热热闹闹，欢聚一堂，给全国人民带来欢乐和笑声。
不像几十年后的春晚，基本变成形式，简直味同嚼蜡。
黄丁丁嘴里不时叫几声，都是她认识的演员，像是成方园，郁军舰等等，都出现在春晚的舞台上。
“这个相声的瘦高个真逗，叫什么名字来着？”乐姑娘听着相声虎年谈虎，乐得一个劲捂肚子。
黄钟咂了咂嘴：“这位呀，估计以后就是春晚的钉子户，属猪的，逮着谁就拱谁。”
啥意思，乐姑娘眨眨丹凤眼，有点没听明白。
邓凤姐轻轻在她肩膀上捶了一下：“这个演员叫冯巩，可不是逢着谁拱谁吗？”
乐姑娘这才反应过来，笑得更厉害了，还用拳头捶了黄钟几下：“你也是属猪的吧？”
她听黄老师讲过猪拱白材故事，所以一下子就想到这方面。
黄丁丁连忙举起沾着面粉的手：“我爸爸是属兔的，白兔，白又白，爱吃萝卜爱吃菜。”
“对，你爸爸就爱吃白菜！”乐姑娘大乐，今她感觉真开心。
晚会上最多的就是歌曲了，张德兰唱得春光美，真的很美，听得乐韵都有些着迷，嘴里编排着黄钟：“阿黄，你啥时候也能上春晚？”
黄钟一边包饺子一边回道：“人家也不邀请我呀，那我以后就自己办晚会，还有丫头你这个阿黄，听着怎么有点别扭？”
其他几个人也都嗤嗤笑。
“其实黄老师已经上去了。”邓凤姐比较细心，她刚才听到一首歌，看到打出来的字幕，词曲作者都是黄钟。
这首歌，是张老师唱的《咱当兵的人》。
这也算是黄钟引发的一点的变数，原本的这届春晚，并没有这首歌。
因为前两年在南边打仗，这一届的春晚，有好几首军旅歌曲。
“哇，是蒋奶奶！”黄丁丁又发出欢呼。
没错，黄钟的先生，也出现在春晚的舞台，和几位老一辈歌唱家，一起合唱夕阳红。
春晚嘛，老老，各行各业，都要照菇。
“这也是黄老师你的作品！”邓凤姐也再次惊讶起来。
“是送给我先生的。”黄钟望着屏幕中优雅的先生，心中默默地祝福着。
“可以嘛，阿黄。”乐姑娘抬手在黄钟的鼻子上点了下，惹得黄丁丁嘻嘻笑，爸爸的鼻头都变成白色的啦。
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，黄钟感觉，今晚的乐丫头，总喜欢动手动脚的，估计是心里有点荡漾，看一会儿怎么收拾你。
晚会最大的笑点是陈二和老帽的品《羊肉串》，这两位，是现阶段春晚的品王。
“吃饺子喽！”黄丁丁端着饺子，眼睛紧紧盯着盘子里某一个饺子。
丁猛在外面燃放一挂鞭炮，辞旧迎新，一个生机勃勃的春，即将来临。
黄丁丁咬了一口饺子，然后神气活现地从嘴里吐出来一枚一分钱的钢镚。
大伙都夸她有福气，把家伙美坏了，还张罗着，三十晚上要坐一宿。
结果刚过十二点，她就困得丢当的，被黄钟抱回床上睡觉。
剩下四个大人，则边吃边喝，一起聆听零点的钟声。
今年的钟声是敲的编钟，感觉有点怪怪的。
丁猛在喝了一斤多白酒之后，也终于撑不住，跟黄丁丁作伴去了。
两位女同志也都没少喝，简单收拾一下，也各自回屋。
东西两边的厢房都收拾出来，她们各睡一边。
主要是邓凤姐提出来的，怕影响黄钟和乐丫头的好事。
黄钟今高兴，酒也没少喝。
等他摇摇晃晃来到当院的时候，这才想起来一个关键的问题：乐丫头住哪边啊，是东还是西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