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欲左先右,腰部用力!”
“啪!”
“手跟,眼也要跟。”
“上步,拉开,踏步,静心。”
“吸气,闭嘴,挺腰,亮相!”
傩具世界,秦川变成了一个六七岁的孩子,白色短袖,运动裤,布鞋,在院子里练武。
旁边是戏班子老师傅抽烟,手把手的指导他,遇到动作不规范的时候,啪一耳光。
撕腿,扳腰,拿大鼎,这三板斧是武生行业基本功。
撕过腿迈得开步,四平八稳凝如泰山,不会腿软脚浮。
扳过腰,遇到死或昏倒时纵然不摔硬僵尸,终究充量下腰,不失其为软僵尸,总比一屁股坐下好看得多。
拿大鼎,锻炼两臂力量,时间长久后肩宽力长,撑得起蟒袍也端得起大枪。
傩具世界里,秦川每天跟着老师傅练功十个小时,开始练习撕腿,扳腰,拿大鼎,一段时间后难度升级,打飞脚,翻跟斗,练拳。
飞脚标准是过头,落地轻盈无声,能连跳三张桌子才算合格。
翻跟斗又分长翻和短翻,长翻带虎跳助跑,插着手着地翻过门。
短翻就地翻过门,不用带助跑,但要求翻出桥洞,这需要扳腰基础,下腰功夫。
拳法倒是不多,就那么几种基础的,五行拳,长拳,其中涉及到的腾空动作,腿法,身法很多,主要是以练身为主。
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。
傩具世界里,秦川渡过三个春秋,变成十来岁的半大孩子,身高暴涨,体力也增大很大,身体倍棒,功夫也越发娴熟。
同龄人之中,他是最优秀的一个,成为名副其实大师兄。
班主也有意将他当作接班人培养。
这天,老师傅把他叫到院里,关着门准备教他唱法。
不等老师傅开口,秦川梦醒了,取下傩具,撑起身疲惫的揉了揉眼。
“武戏耗费的精神一点不比复杂的文戏人设少啊。”
“感觉又导了几发似的。”
这次只写了周浩鹏儿时三年,没什么人设,也没什么曲折,就是练功。
身体机械般的日复一日的练习。
“希望辛苦没白费。”
踢开被子,秦川平躺在床上,双手往腰间一撑,双腿猛的抬起往后勾,同时腰腹用力。
“啪。”
标准的鲤鱼打挺。
没打起来。
鲤鱼弹到一半又掉下去去了。
“空有一番练功经验,但身体素质没跟上,也没有肌肉记忆。”
“这得重新练啊。”
这个结果秦川并不意外。
武打和文戏不一样,之前尝试的店小二也好,失恋男也罢,都是以体会情绪为主。
体会一遍那种情绪后,现实中照着记忆就能重新复制出来,该伤心的伤心,该落泪的落泪。
武戏不一样,具体表现是在身体行动上。
哪怕梦境中他早就练习过千百遍,各种鹞子翻身,鲤鱼打挺,飞桌子玩的很溜。
现实中一天都没练过的他根本就复制不出来那些高难度动作。
只是空有一身经验罢了。
拿简单劈腿来说,现在的他只要敢劈,立马韧带拉断。
不过秦川并不气馁,既是意料之中的事,他心里也早有决断,他不缺时间,也不怕吃苦。
怕的是学无门路,不知从何学起。
第二天,早上五点。
秦川刚醒,室友周浩鹏回来了。
扶着墙回来了。
“不行了不行了,今天得请假,去不了了。”
“鹏哥,怎么了这是?”
“一碗麻辣烫,七次。”周浩鹏精神疲惫的道:“我本来打算回来上班的,结果刚刚上個楼腿直哆嗦,今天是去不了片场了,待会打电话请个假。”
秦川佩服,不愧是从小练习扳腰的,功夫全用在这了。
“确实很六。”
“嘿嘿。”
简单洗漱完,秦川出门。
今天他没等剧组的大巴,而是选择跑步去剧组,十多分钟的车程,不算远。
跑步半个小时就到了。
早上精力足,身体机能要强些,加上年纪轻,秦川并不觉得累。
到了剧组的时候,现场只有零零散散的群演。
找了个空旷的地方,秦川练功。
高抬腿,拉筋,尝试扳腰,翻跟斗,开始还有点困难,没几遍就熟悉了,渐渐有了梦中的几分火候。
空地上,秦川玩的不亦乐乎,越练越舒服。
一套流程下来,满头大汗。
到底是梦境里练了三年,经验很多,欠缺的只是实践和肌肉反应,一旦上手,吸收速度非常快。
路过的王副导演见状,问了一嘴:“你小子还会功夫?”
秦川擦了擦汗:“从小的童子功,习惯了,一天不练不自在。”
“可以啊你。”王副导演目光上下打量秦川:“今天周浩鹏请假了,武替这边有点忙,你要不要来试试?”
秦川精神一震,他要是没记错的话,周浩鹏是的工作是两百块一天,专门给主要角色们当武替。
“谢谢王导给我机会,我很乐意。”
“跟我来。”
副导演把秦川单独带到一处宫殿门口,这边已经聚集了十几号人,个个五大三粗,全是练家子。
“老赵,给你送个人,新来的跟组演员,从小练家子,文武双全,长得还帅。”
“你不是还没选定游坦之替身嘛,看看他,外型一模一样,训练一下就能上场。”
副导演嘴里的老赵是个中年男人,身高一米八出头,短发,微胖,但看起来很壮。
秦川见过他,赵健,不只是剧组武术指导,也是副导演之一,权利很大,剧组武打戏都是他统一指挥拍摄。
“赵导您好,我叫秦川,我不怕苦不怕累,有什么事您尽管安排。”
秦川不是初哥小白,他知道导演喜欢听什么。
初来乍到,多多指教,不为钱只是想学东西这些话不是领导想听的。
干武行很辛苦,比文戏累十倍,危险动作又多,挨打受伤是家常便饭,还有丢命的,落下终身残疾的。
一般人吃不了这个苦。
不怕苦不怕累这才是领导想听的。
赵健没听秦川吹牛逼,干武替的,刚来时候个个都是不怕吃苦,一段时间跑了的比比皆是。
“以前学什么功夫的,哪门哪儿派?”
武术有传承,不是自己瞎练就能会的。
八极,太极,八卦,形意,咏春,洪拳,戳脚,剑法,枪法,但凡你学一门,就有师承。
哪怕是体校里学的,你的老师也有师承。
学的功夫不同,侧重点不同,老话说得好,南拳北腿。
精通方向不一样,武术指导才好给你安排具体工作,比如乔峰的武替需要掌法比较好的人,段誉的武替需要身法比较好的人。
“我练京剧武生的。”
秦川张口就来。
梦里练了三年,现实练了一个小时。
加起来三年零一个小时,谁敢说他不是武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