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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266章离间

  鄂焕感受着脖子上森寒的锋芒,当即吓得不敢妄动。

  “绑了!”

  严颜喝令左右将鄂焕拿下,而后领兵追杀溃逃的蛮军,最终却只斩杀俘虏了百余人。

  并非严颜麾下士卒不用命。

  实在是这里山林众多,而且蛮族皆腿脚利索之辈,逃跑之时只需遁入山林,很快就会消失不见。

  山林之中方向难辨,而且毒虫猛兽横行,汉军却也不敢前去追击。

  虽说严颜麾下有许多山越士卒,也非常精通山林作战,却对这里的地形并不熟悉,因此倒也追不上蛮兵。

  这也是为什么,南方蛮人各部为何如此难以驯服。

  想要击败他们容易,但是想要将之完全剿灭,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。

  中军大帐,周琦看着被绑缚押进来的鄂焕,当即令将之解开,并且以好酒好肉招待。

  吃喝完毕,周琦问鄂焕道:“汝乃何人部下?”

  鄂焕答曰:“某乃蛮王高定麾下部将。”

  周琦道:“益州诸蛮,归化朝廷已久,蛮王高定亦为忠义之人,孤知其为雍所惑,方才如此。”

  “孤今放汝回去,令蛮王早早归降,免遭大祸。”

  鄂焕闻言吃惊,没想到自己被擒以后,居然如此轻易就被放了回去,不由心中感激。

  他对着周琦拜道:“某必会把大将军之言传给蛮王!”

  就这样,鄂焕拜谢而去。

  严颜目送鄂焕离去,却是奇怪道:“主公既欲用此人,为何不将之劝降,反而放其归去?”

  周琦轻捋胡须,笑道:“尔等用计擒他,鄂焕必然心中不服,岂会投降?”

  “今放其归去,亦可彰显我军之仁义!”

  周琦对待蛮人以及雍等人的态度,可是大不相同。

  对于这些归顺大汉已久,却缺少教化,容易被地方豪族鼓动造反的蛮人,一味使用高压政策,并不可取。

  相反,若能施之以恩,待之以义,慑之以威,才能将之彻底收复。

  周琦不是没有想过,以雷霆手段将叛乱的蛮人尽数屠灭。

  只不过,蛮人毕竟归顺大汉已久,本来也算得上是大汉国民,贸然屠戮并不太好。

  更何况,蛮人也并非北方的游牧民族。

  他们虽然也以部落的方式聚集居住,但大多依山傍水居住在山林之中,若是想要逃跑,就如同那些蛮兵一般,只需遁入山林就找不到了。

  胡乱屠杀,非但不能解决问题,反而会带来洗脱不尽的仇恨。

  大军在时尚能镇压叛乱,一旦大军撤退,叛乱必然再起。

  如此反复,不仅南中难以平定,甚至有可能会拖垮益州,这并不是周琦愿意看到的结局。

  周琦借鉴历史上诸葛亮使用的攻心之策,打算先离间蛮人与此次叛乱的发起者雍,再逐渐收复蛮人,并且找到自己的代言人。

  唯有如此,才能解决南中之乱。

  却说蛮王高定得知鄂焕兵败被擒,不由大惊失色,道:“鄂焕乃吾麾下第一猛将,都被汉军所擒,如之奈何?”

  高定心中不安,急忙派人分别去永昌郡、益州郡,催促雍、孟获引兵来援,并且召集蛮族各个部落,增强自身实力。

  至于朱褒,却被另外两路兵马打得节节败退,根本无力驰援高定。

  未曾想,高定派出使者没多久,却是看到鄂焕单人独骑返回营寨。

  高定心中大奇,急忙问道:“汝不是被汉军擒住了吗,为何会出现在这里?”

  鄂焕也是个直肠子,道:“汉军主帅周琦倒也是个爽快、仁义之人,不仅用美酒佳肴招待于我,还说蛮王乃忠义之人,只是被雍蛊惑,这才起兵叛乱。”

  “大将军让某给蛮王带话,莫要继续与汉军为敌,若是愿意投降,此前作乱之事既往不咎。”

  高定闻言,不由眉头大皱,犹豫不定。

  不数日,雍抵达营寨,双方见礼毕,雍看着身长九尺的鄂焕,不由奇怪的问道:“蛮王此前不是派人告知于我,言鄂焕已被严颜擒拿,为何今日还在营中?”

  高定道:“大将军以义放之。”

  鄂焕亦是述说大将军仁义。

  雍闻言,不由心中一沉,急忙说道:“此乃周琦攻心之策,蛮王莫要中计!”

  高定将信将疑,心中犹豫。

  就在此时,忽然有人来报,言汉将引军搦战。

  雍见高定仍然游移不定,当即喝道:“汉军已至,吾亲自率军前往御敌!”

  这一次,雍准备大败汉军,以坚高定反叛之心。

  他知道,对方之所以犹豫,除了周琦放掉鄂焕以外,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,其麾下第一猛将鄂焕轻易被汉军俘获,以致心生惧意。

  若雍能够大破汉军,必然可以鼓舞士气,让高定不再左右摇摆。

  雍自引麾下兵马出战,迎头正遇严颜,两人战不数合,雍自知不敌,拨马便走。

  严颜挥兵掩杀,追杀二十余里,却仍斩获不多。

  雍返回营寨以后,高定有些担忧的说道:“你我皆败于汉军之手,可知汉军之强盛。”

  “以吾观之,大将军周琦非刘焉父子之流,怀有仁义之心,不若我等献城投降,或可得到厚待。”

  雍闻言大怒,喝道:“今日之所以小败一场,只是因为吾等长途跋涉而来,士卒疲惫,更兼腹中饥渴,以致气力不济。”

  “明日吾再引兵出战,必能大破汉军!”

  “投降之事,休要再提!”

  次日,雍麾下士卒吃饱喝足以后,居然主动率兵前去叫阵。

  雍自知严颜勇猛,不敢再与之相斗,打算对方出来以后,直接挥军掩杀。

  这里山林密布,只要战场铺开,雍认为自己麾下兵马,必能占到便宜。

  得知雍引兵前来叫阵,诸将纷纷请战,周琦却是问道:“前来叫阵者,可有高定麾下兵马?”

  黄权答道:“未有也。”

  周琦闻言,脸上不由浮现出了笑容,道:“传我军令,高挂免战牌,今日谁都不能出去交战!”

  诸将虽然不知大将军算计,却也全都依令行事。

  雍正准备大战一场,却见汉军高挂免战牌,恼怒之下派人冲击汉军营寨,结果被乱箭射回,只得无奈引兵而还。

  正翘首以待的高定,看到雍率兵返回,急忙问道:“战况如何,可曾胜了汉军?”

  雍抄起酒壶猛灌几口,骂道:“周琦那厮胆小如鼠,于营寨外面高挂免战牌,不肯出来交战。”

  高定闻言,心中却是游移不定,暗道:“此前汉军连胜两场,为何不敢出来接战?”、

  就这样,雍接连三日前去叫阵,周琦都是高挂免战牌,让麾下兵马死守营寨。

  所谓事不过三。

  本来还对周琦怀有敬畏之心的蛮王高定,看到汉军接连三日不敢出寨营帐,心中畏惧之感顿消。

  第四日,雍正打算继续率领麾下兵马前去叫阵,高定却是站了出来,道:“此番吾随汝一起。”

  雍闻言大喜,知晓已经稳住高定之心,当即商议与高定兵分两路,若汉军仍旧不敢出战,他们就直接攻打汉军营寨。

  却说斥候来报,言雍、高定兵分两路,来取营寨。

  周琦闻言当即眼睛大亮,道:“破敌就在今日!”

  雍、高定分两路人马杀来,汉军果真又高挂免战牌,两人从两个方向强攻汉军营寨。

  未曾想,等到大军杀进营寨以后,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。

  二人自知中计,正打算率兵撤退,却发现汉军已经截断了他们的退路。

  此时两路叛军皆被堵在营寨之内,正是周琦等待的破敌良机。

  若是换做野外,蛮军胜则气势如虹,败则一哄而散,汉军根本追击不上,如此就算屡战屡胜,也只是空耗钱粮,取不了太大战果。

  周琦现在设计将他们引入营寨,就能断了蛮军退路。

  就算他们最后侥幸突围出去,也必然会伤亡惨重。

  果不其然。

  失去了退路的蛮军,只能与汉军厮杀,可是正面交锋,蛮军却根本不是汉军对手。

  双方从上午杀至夜幕降临,雍、高定才率领麾下士卒突围而去。

  此战汉军大获全胜,斩首四千余人,俘虏三千余人,不仅让雍、高定伤筋动骨,也让叛军心惊胆颤。

  大战一场,周琦麾下将士虽然都非常疲惫,却也各个神情振奋。

  黄权上前问道:“主公,当如何如此俘虏?”

  周琦脸上露出了笑意,道:“将雍、高定麾下士卒分开关押,而后如此如此。”

  黄权听完了大将军的谋害以后,不由心中叹服,拜道:“大将军果真用兵如神,智计无双!”

  黄权当即令军士在俘虏中放出谣言:“凡是雍麾下士卒尽皆免死,高定麾下士卒尽皆杀掉。”

  雍麾下士卒得知这个消息,全都松了口气。

  高定麾下士卒闻言,却是面如死灰,不过很快就有人说道:“汉军亦不认识吾等,何不诈称乃是雍麾下?”

  众军士闻言,尽皆大喜。

  少时,周琦令人取高定的人到帐前,问曰:“汝等皆是何人部从?”

  众人皆忐忑不安的说道:“吾等乃雍部下也。”

  周琦闻言,脸色稍缓,道:“既为雍部下,自然乃是吾等友军。”

  周琦让人皆免去这些人死罪,并且赏赐酒食,令人送出营寨,纵回本部。

  离别之前,那些高定麾下士卒都有些奇怪的问道:“大将军为何放吾等离去?”

  送行之人笑着说道:“雍知我军强盛,大将军又顾念其为汉人,因此写下书信劝其投降。”

  “雍愿降,并且愿以蛮王首级作为进身之阶。”

  “正是为此,吾等连败高定、雍,却在后来数次雍引兵来攻之际避而不战。”

  “直到高定引兵前来,雍才提前将此事报之与大将军,并且定下计策于营中埋伏,方有此等大胜。”

  “高定麾下士卒皆已被杀,尔等既是雍麾下,可速速返回。”

  “待杀掉蛮王以后,诸位皆有赏赐!”

  这些士卒听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,急匆匆返回营寨,将此事报于高定。

  高定闻言,钢牙咬碎,大怒曰:“吾以真心待之,彼反欲害吾,情理难容!”

  他此前还奇怪,汉军明明连胜两场,为何雍接连三天前去叫阵,对方都始终高挂免战牌。

  等到自己以为汉军不足为惧的时候,也跟随雍一同攻打汉军营寨,却是大败亏损,还险些丢掉了性命。

  此时听到了麾下所言,才猛然醒悟,原来是雍在算计自己。

  高定心中恼怒,急召鄂焕前来商议。

  鄂焕得知此事,当即说道:“大将军乃仁义之人,背之不祥。我等谋反作恶,皆雍之故,何不杀以投大将军?”

  高定问道:“应当如何下手?”

  鄂焕道:“可设一席,令人去请雍。彼若无异心,必坦然而来;若其不来,必有异心。”

  “大王可攻其前,某伏于寨后小路候之,雍可擒矣。”

  高定从其言,设席派遣前去请雍。

  而此时,雍亦是接到了自己部下被放回来的士卒。

  当他得知,大将军下令只杀高定部下,反而把自己部下悉数放回以后,顿时满脸惊疑不定。

  紧接着,当部下询问雍,是否真的要杀掉高定,将其首级献给大将军的时候,雍更是满脸惊愕。

  他急忙问道:“何出此言?”

  那名被放回来的将领说道:“我等返回之前,亲耳听到汉军将领说,将军欲杀高定。”

  “想必那些冒充将军部下的高定手下,此时已经将这个消息告知了蛮王吧。”

  雍闻言,不由又惊又怒,知晓这是周琦的离间之策。

  他正准备前去向高定解释清楚,就接受到了高定的邀请。

  雍本来正准备去,那个被放回来的将领却是劝道:“蛮王性子暴躁,若从回去的那些人口中得知将军欲将其杀掉,必然勃然大怒。”

  “彼此时不来兴师问罪,反而邀请将军前去赴宴,必然有诈。”

  “将军若去,恐性命不保矣!”

  雍听到这里,顿时面露迟疑之色。

  他也觉得,高定的举动太过反常,终究还是不敢拿自己性命做儿戏,当即以生病为由,推掉了蛮王高定的邀请。